說實話,第一次聽說"鎢鋼微孔加工"這個詞時,我腦子里浮現(xiàn)的是老式縫紉機在鋼板上扎洞的畫面——后來才知道這想法簡直離譜到外太空。真正接觸這行當?shù)睦蠋煾德犃宋业谋扔?,笑得煙都差點掉在工件上:"你小子當這是納鞋底呢?"
鎢鋼這玩意兒,業(yè)內都叫它"金屬界的金剛石"。普通鉆頭碰它就跟雞蛋磕石頭似的,上次親眼見過某廠學徒拿普通鉆頭試手,三秒鐘就冒煙報廢,老師傅心疼得直跺腳:"八百多塊?。?可偏偏現(xiàn)代工業(yè)就愛用這種硬骨頭材料做精密零件,從手表軸承到醫(yī)療器械,哪個不得在上面打幾個比頭發(fā)絲還細的孔?
最絕的是有次參觀車間,看到老師傅在給某航天部件加工直徑0.05毫米的微孔——大概就比螨蟲寬點兒。他戴著放大鏡,機床轉速調到八萬轉,冷卻液像細雨似的飄著。我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,生怕打個噴嚏就讓整個工件報廢。后來成品出來,用電子顯微鏡看那些孔洞邊緣,居然比我家拋光的大理石臺面還光滑。
干這行最魔幻的就是要同時伺候好兩個祖宗:既要對付鎢鋼的"寧折不彎",又要顧及微孔的"嬌氣"。普通加工時噼里啪啦冒火星子都沒事,但微孔加工時溫度哪怕高個兩三度,孔壁就會產生肉眼看不見的微裂紋。有個老師傅跟我說過掏心窩子的話:"就像在煎溏心蛋,火候差一秒就全完蛋。"
最要命的是刀具。直徑0.1毫米以下的鉆頭,貴得能頂半個月工資不說,壽命還短得感人。有次我親眼看見某高級技師換鉆頭時手抖了下,價值兩千多的鉆頭"啪"地斷在工件里,整塊材料當場報廢。老師傅叼著煙說了句特別哲學的話:"這行當啊,玩的就是心跳和錢包。"
入行前覺得機械加工嘛,尺寸差不多就行了。等真正摸過鎢鋼微孔才知道,什么叫"失之毫厘謬以千里"。有家醫(yī)療器械廠就因為孔徑偏差了0.003毫米——大概就半個病毒的大小——整批心臟支架的通過性全出了問題。
現(xiàn)在車間里都貼著醒目標語:"精度是攢出來的,不是湊出來的。"老師傅們調設備時那個較真勁兒,比我家閨女拼樂高還專注。有回看見個老師傅為了修正0.001毫米的同心度,硬是抱著機床調了整宿。天亮時他揉著腰跟我說:"知道為啥德國機械牛逼不?就是他們比我們還能死磕。"
現(xiàn)在這行當越來越有意思了。傳統(tǒng)手藝活撞上高科技,像什么激光鉆孔、電火花加工,連超聲波都來摻一腳。不過有意思的是,再先進的設備到了鎢鋼微孔這兒都得認慫——去年某品牌兩百多萬的進口設備,加工普通材料威風八面,遇到鎢鋼照樣得請老師傅手動微調參數(shù)。
有個搞研發(fā)的博士跟我說,他們實驗室正在試驗用納米涂層鉆頭。我開玩笑說這哪是加工,分明是在搞分子料理。他特認真地糾正我:"將來可能要在單個晶粒上打孔呢。"聽得我頭皮發(fā)麻,突然覺得手里0.05毫米的鉆頭瞬間就不香了。
離開車間時,夕陽把那些精密儀器照得像藝術品。想起老師傅說的:"咱們這行啊,玩的是金屬,較真的是尺寸,但最后拼的都是人心。"摸出口袋里被鎢鋼碎屑劃花的鑰匙扣,突然覺得這些微不足道的孔洞,或許正在改變著某些了不起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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